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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她必须找到霍照，让他把话说清楚！

那人贫瘠的词汇劝不动晏安聆，只好乖乖带她去见了霍照。

再见的时候没有什么激烈的场面，霍照在一个花摊前刚为两姐妹每人脖子挂上一个花环，又拈了朵红艳艳的小花轻轻别到夏特的耳后，夏特配合地侧着头，等霍照戴完后又笑着回看他的眼睛，两个人无需多言，爱意就在彼此眼中流转。

最先发现晏安聆的还是夏特，她乍然叫了声又很快捂住自己的嘴，躲在霍照身后无所适从。

霍照转过头，看到是她，手臂下意识向后做了个回护的动作，眉头不自觉皱紧道：“你怎么又回来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的不耐烦。

可惜，晏安聆冷冷看着这一切，没听他把话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不用他再多说什么，答案已经很明显。

……

回到明镜洲，晏安聆消沉了一些日子，望着茫茫沙漠，她不知道自己前路在何处。

这天，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晏安聆偶然瞧见那柄同自己一起掉落到这个世界的剑，那并不是什么宝剑，只是师门当初发给弟子们练习用的，如今却成为她曾在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存在过的唯一凭证了。

她拭去剑上的浮尘，缓缓抽出了剑。

时隔两年，再一次使出师门教她的那套剑法，依旧行云流水，动作不见半分生涩，似乎这套剑法早在不知不觉间刻进她的身体，融入她的骨血。

这久违感觉让晏安聆感慨万千，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好剑法！”

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彩从背后传来，晏安聆收起剑，抹抹眼角，转过身应了句：“霍老。”

霍衍笑眯眯从招式怎么巧妙、剑法怎么娴熟以及气势怎么凌厉这几个方面对晏安聆全方位好一顿猛夸，晏安聆久违地抱起拳连道：“哪里哪里……雕虫小技雕虫小技而已。”这种属于她那个世界虚假客套的方式让这种久违之感更浓烈了。

夸到后来，实在没什么词了，霍衍干咳一声，终于进入正题。

“我看你这几天在收拾包袱，是要出门么？”

晏安聆道：“想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霍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看来照儿没告诉你，以你现在的状况是不能离开明镜洲的。”

晏安聆猛地抬起头看向霍衍道：“为什么？”

霍衍一捋垂在肩上的鬓角，幽幽道：“因为这个世界的风暴会吞噬人的记忆，暴露在外面的时间越久，遇到风暴的机会就越大，丧失的记忆也就越多，有的人走着走着连自己是谁都能忘了，最后只有曝尸荒漠这一个下场。”

晏安聆越听越心惊，自己曾经历过一次风暴，那时的精神恍惚不知是否和记忆消失有关，可自己到底失去的是哪段记忆呢？她永远也不可能想起来了！

晏安聆目光带上恐惧，忙问霍衍：“那怎么办？可有解决之法？我看其他城中的那些人都不像失忆失智的样子，他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出地下城吧？”

“办法自然是有，说来也巧，这办法还是老夫想出来的，那就是……”霍衍微微一笑，晲着她不说话。

晏安聆心道知道你就快说，故意在这儿大喘气，花里胡哨的，买什么关子！面上却恭敬一礼，道：“还望霍老不吝赐教！”

霍衍点点头，继续道：“老夫刚到此处时，观此地环境恶劣，地广人稀，人丁几近凋零。为救苍生于水火之中，老夫昼夜苦思冥想，终于让我想到破局之法！”

晏安聆道：“愿闻其详……”

霍衍道：“想必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在天外的那些以驾驭灵气为基础的修为，在这里都消失了！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灵气！”

晏安聆点点头，深以为然。

霍衍继续道：“不过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有一种我们天外没有的炁，修炼之后能附着在筋骨上，使修炼者身强体健，力大如牛，更重要的是它能抵抗风暴对记忆的侵蚀。因其颜色肖似黄金，故我给它们起名为黄金炁。”

晏安聆抓住重点，几步走到霍衍对面看着他道：“霍老刚刚说到修炼，既然这种黄金炁能修炼，想必以您老之才，后来定是成功创造出一套修炼功法吧？”

霍衍自负道：“那是自然。”

晏安聆激动道：“不知霍老可否将这套功法传给我？我……”

说到一半卡住了，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是霍衍授意霍照拐来的，自己想修习这种功法也是为了寻找回家的机会，最不济，这一辈子她都出不去，但变强之后也不会再乖乖守着这明镜洲了，这些霍衍怎么可能想不到？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能说服他呢？

就在晏安聆绞尽脑汁之际，只听霍衍淡淡道：“可以。”

晏安聆：“！！！”

她甚至想唱出来：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不管霍衍出于何种目的，自负也好，功法有古怪也好，晏安聆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只能赌一把，只要能修炼就有回家的希望。

就这样，在霍衍的指导下晏安聆开始了黄金之炁的修炼，哪知刚一开始修炼，晏安聆就展现了连霍衍也没想到的天赋。

黄金炁见到晏安聆，就像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不要命的往她身体里钻，修炼速度堪称一日千里！可惜一口吃不成胖子，每天她这副身体能容纳的炁是有限的，只能如修炼灵气时那样，等待筋脉一点一点被拓宽，慢慢积累力量。

不过仅仅这样晏安聆的修炼进展也是这个世界独一份了。

明明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只是个略有资质的人，而在这个她拼命想逃离的世界，她却成了那个万中无一的奇才，一时间，她都不知自己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了……

就这样，斗转星移，明镜湖边每日都能看见晏安聆独自练剑的身影，有了黄金之炁的加持，她的剑法愈加沉稳凌厉。

娜婕娅从浅蓝变成深蓝又不知再变回浅蓝深浅交替了多少个来回。

晏安聆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驾驭黄金之炁的能力越来越强，到后来她甚至能内视到自己全身的筋脉、骨骼上都流转、附着着这种散着点点金光的炁。

然而黄金炁的作

用也十分有限，除阻挡风暴对记忆的侵蚀，晏安聆的体魄经过淬炼明显变得强健，身手和反应速度也比之前更灵巧更迅速之外，这种修炼几乎就等同于体修，像天外世界的那种挥一挥手就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力量，在这里想都别想。

随着黄金之炁的修炼日渐圆满，霍衍说她的水准已经算得上这个世界的宗师了。

晏安聆却苦笑，像她这种绝顶天资的，修炼到头也不过比普通人强健些、灵敏些，而修炼过程中的艰辛却一点不比她那个世界的差，甚至更加艰难……

这种程度就是宗师了么？这个世界也未免太贫瘠，太艰难了些！

可见世界与世界之间也并不存在公平，只不过贫瘠的不知道自己贫瘠，富裕的没想过自己的富裕罢了！

这些年在晏安聆的生命里除了修炼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个叫夏特的姑娘来找她了。

夏特来时大约在晏安聆刚开始修炼的头两年……或是两三年，她没有特别在意，只记得那一天她正在练剑，一个红色的身影独自被驮兽载着，背向地平线埋了一半的扭曲日影，一步一步风尘仆仆地朝她的方向走来。结果人尚未到身影便一晃，先昏了下去，最后还是晏安聆吭哧吭哧将她扛回。

待她醒转，晏安聆给她吃了顿饱饭，原是想吃完饭就将人打发了，但见她神情似乎有话要说，便从最下层拉出霍衍让他问一下原因。

原来是霍照抛弃了她，姐姐不知什么原因死了，晏安聆也没问，总之夏特现在走投无路，这次过来就是来投奔晏安聆的。

晏安聆一阵无语，听到最后竟有些想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摇摇头，不再理会，兀自一个人继续练剑。

然而夏特却像铁了心一般跟定了她，每天殷勤的为她洗衣做饭、端茶递水、打扫屋子，完全将自己定位成仆人一样，干起这些活来甘之如饴。

一开始晏安聆只觉得烦，尤其是夏特一见到她，因为语言不通说不出话，就只知道傻乐。但慢慢的，晏安聆竟觉得像这样被一个人照顾，好像也不错，不仅不会多话吵到她清净，原本晏安聆不得不干的活现在也不用管了，倒节省出不少时间能用来修炼。

不知不觉，夏特已经从小姑娘成长为一个风姿窈窕的成熟女人，而晏安聆却还维持着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样子。

这个问题她问过霍衍，得到的答案却是：天外之人在这个世界上寿命近乎于永恒。

晏安聆很疑惑，“真的就不会变老，不会死么？”

霍衍抬起头，眯起眼，目光停留在虚空，“变老……也许会吧！但这个过程可能会非常漫长……”

晏安聆垂眸道：“所以这就是你让霍照将我带进来的原因？因为寂寞？这里的生命对你们来说都太短暂了……”她抬眸，眼中精光一闪，趁势道：“为什么不回去呢？回去你们口中的天外，那原本才是你的家不是么？”

霍衍缓慢将目光转动到她脸上，看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晏安聆试探着问：“回天外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霍衍望了她许久，缓缓笑了，“你知道飞升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