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愿君欢(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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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早早便来了书房,不成想,刘裕和刘道规都已经在了,他们脸上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精神却是很好,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爆发出笑声。
见两人来了,刘裕笑着招手,令他们上前,一旁的刘道规倒是略略整理了番仪容仪表。
“我与你们三叔父商量了,这是个大买卖,其中利润不可估量,”一说起这个,刘裕又乐得露出后槽牙,显然是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这件事必须把握在自家人手里。”
刘道规显然也是开心地有些忘形了,他接过话茬说道:“你二人即刻启程,去京口,二哥会为你们安排好地方和人手。”
“对,你们留下这透明琉璃,然后轻装简行,”刘裕轻咳一声,稍稍平复心情,“我会对外说你二人是为母侍疾,减少猜忌。”
“那国子学?”刘兴弟问道。
“无碍,本以为怀瑜此前不曾入国子学,想着添些资历。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外人我不放心,其他放心的人又暂时抽不出手来。”刘裕笑道,“别急,你们且先支应着,待回转过来,可有的你们辛苦呢?”
被点出心中所想,王瑾之的脸一下子红了,刘兴弟倒是脸皮厚得很,只嘿嘿一笑:“阿父,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我可不依的。”
事不宜迟,二人很快打包了行李,乘船前往京口。
从码头去往刘府的路上,时不时可以听到有人谈论臧夫人病重,二人正钦佩刘裕的行动力,不成想刚到门口,便见刘道怜急匆匆出门。
“二叔父!”刘道怜来不及说话,只简单应了声,便飞奔而去。
府里怎么了?二人心中慌乱,急忙入府。
阿母病重,祖母正在阿母那?刘兴弟正准备先拜见祖母,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心中猛地一沉。
阿母真的病了?再压抑不住焦虑,刘兴弟提起裙角,飞奔起来。
难道不是借口?王瑾之也是一慌,急忙跟上。
还未进门,就见门口有许多下人进进出出,刘兴弟心里更是慌乱,手脚竟是不自觉地有些发软。
她努力地抬脚迈过门槛,又绕过屏风,就见母亲平躺在床上,祖母正坐在床榻边,两位叔母则侧立一旁。
“阿囡,来!”见到刘兴弟来了,萧文寿很高兴,伸手唤她上前,“怀瑜呢?”
“祖母,他在——”刘兴弟有些结巴了。
“怀瑜拜见祖母、丈母、叔母。”王瑾之听到在叫自己,忙快走几步,进门拜见。
“好好!”萧文寿笑着回道,而后转头又严肃了表情,“阿囡,日后莫要如此,需得敬爱郎君,如此方可和睦。”
刘兴弟忙应是。
见刘兴弟不时地看向床上的臧爱亲,萧文寿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爱亲,日后莫要如此,阿囡,你陪陪你阿母。”
说罢,她便起身领着众人出去了。
“阿母,你怎么?”看着臧爱亲苍白消瘦的脸庞,刘兴弟是又心疼又疑惑。
“阿囡,我,”臧爱亲轻叹一声,“我无事。只是你阿父寄件来,说寻了为母侍疾的由头,有要事令你二人来京口。我恐——”
“所以你就真把自己折腾病了?”刘兴弟气急。
“没什么大事,你与怀瑜去办事吧,你阿父嘱咐的事情重要。”
“重要个,”刘兴弟险险收回脱口而出的脏话,无奈地叹息,“难怪祖母方才这么说。我们刚进门时,二叔父匆匆跑出去,可是为了请医?”
臧爱亲重重地咳了几声,脸上倒是染上几分血色,她笑着说道:“方才只是睡了会儿,或是看差了,你祖母以为我晕过去了,就急急地遣你二叔父去了。”
“阿母,你要多保重自己。”刘兴弟心中酸涩,不要总想着阿父,他得势了,便寻了其他女人生了许多儿子。纵然是唯一的皇后又如何?纵然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第一个列入开国皇帝“天子七庙”的女性又如何?那时候,你还不是早已化为尘土?
“我会的。”臧爱亲随意地应着,眼睛却是仔仔细细地扫视女儿,“瘦了!”
“扑哧——”刘兴弟本还有些生气,听了这话,顿时忍不住笑了,果然,历来的母亲都是总觉得孩子饿了、瘦了,“阿母,哪里瘦了?此前的衣裳,我都要穿不了了。”
臧爱亲也笑了:“胖点儿好,身体好,莫要学什么瘦骨清像为美。像个竹竿子似的,哪里美了?怀瑜还是清瘦了些,如你阿父这般,方为大丈夫!”
刘兴弟暗笑,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这般,想必也是喜爱父亲的。
转而,她又有些悲伤了,历史里,母亲好像是在父亲起家后没几年就病逝了,这么短的时间,却还经历了父亲的三个儿子出生。其中牵涉爱情,似乎更让人难受了。
“阿母,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快快地好起来,”刘兴弟弯腰蹭了蹭母亲的脸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欢快起来,“如今阿父可威风了,旁人都羡慕我呢!”
“嗯!”臧爱亲爱怜地看着女儿,“如此就好。”
病中的臧爱亲还是身体虚弱,说不了几句话,她就精力不济,有些昏昏欲睡了。
刘兴弟自然是轻手轻脚地退出来,让母亲多加休息。
这次回来是带着任务的,再加上母亲并未有什么大事,又总催她去办事,于是在母亲身边待着几日,刘兴弟终于不得不离开。
制作玻璃的过程便如同之前在实验室中搞研发一般,哦,不,应该是对照论文的内容,重新进行实验论证。
当然,本来按照刘道怜的想法是直接干个大的,一次性做它千八百个的。
不过只要是化学生的人都知道,论文中提出的最佳比例只是作者在当时的环境下的最佳,而一旦条件变化,比如温湿度不一致、原材料的含量不一致,都有可能导致实验的失败。
而要如刘道怜想法那样,达到能批
量生产的程度,之前还要进行小试、中试,其中更是要不断进行调整。
此前,因为刘兴弟是准备让别人按着配方比例进行制造,所以只打算小规模生产,赚些小钱。
但如今,刘裕显然是准备大搞一场的,再加上刘兴弟自己上手,那她自然是要精益求精的。
于是,在刘道怜提供的场地里,先后竖起了大大小小多座窑炉,方便进行对比实验。
接下来,刘兴弟便领着王瑾之,几乎是没日没夜地扎根在了这里,累了就在简单修造的草屋里休息,饿了就随意吃些送来的吃食。没过多久,两人就如同野人一般。
当然,这里自然是不止他们二人,刘道怜可足足给了三十人呢。
但他们只能帮忙做些搬东西、粉碎原材料之类的力气活。而且为了保密,他们甚至不是工匠,对这些制造上的事基本一无所知。
因此,原料处理、熔炉看护等具体的工作都需要刘兴弟和王瑾之自己动手。试验中,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小意外,这时,二人就不得不停下进程,四处寻找问题,并想尽办法解决。
几次过后,二人不禁有些庆幸,多亏向刘裕求助,是他们自己来了。不然按照之前的计划,只让陈严他们过来,这玻璃,恐怕是做不成的。
缺失了十几年的基础教育,那些帮手中甚至大多数连计数都有些困难,更别说什么控制变量了。
而环境变化了,原材料也不同,若是不能因地制宜,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只按照配方简单机械地进行制造,那产品的成功率恐怕会让人心酸落泪。
这边,刘兴弟和王瑾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古代化学实验,另一边,刘裕则考虑着如何让琉璃的效用最大化。
在这个时代,琉璃的价值毋庸置疑。而透明的琉璃,虽然成品一直被刘兴弟和王瑾之嫌弃,认为透明度太低,心心念念地计划着要改进工艺。
但实质上,因为此时本土还无法制造,透明的琉璃制品只能通过丝绸之路从罗马等地进口,所以一直有市无价,若是谁幸运得了一件,必然是要邀请上好友,好好品鉴一番的。
此时的刘裕,正处于初入朝堂,却又因为威望不足,难以独掌朝政的状态。
东晋王朝依靠南北士族的支持方才建立并得以存在,因此士族制度达到巅峰。在这个时期,官吏选拔是九平中正制,出身几乎决定了日后的一切。
而刘裕,祖上或许阔过,但如今与寒门无异,所以在这朝堂之上,颇有些暴发户的味道,自然是有世家门阀不服。
世家虽然打仗可能不行,但能量不小。刘裕想上台,自然是不能将他们随意杀了,拉拢一波打压一波是自然的,那如何做呢?大抵便是打个棒子给颗甜枣,恩威并施。
初入朝堂,尤其是在自身地位尚不稳时,大棒是不适合随意用的,甜枣也该多留些给自家人。因此,这透明的琉璃,无用却实在美丽,自是最佳的甜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