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皇子被我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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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雨不再下却雨雾弥漫,如烟如云,笼罩于雪漫轩。
街巷两旁店铺的门板被潮气浸润得油亮。包子店煎饼店的伙计卸下半边门板,进进出出,炉灶里炭火噼啪,蒸笼热气蒸腾。
姜枝意为了方便行事,将头发挽起,一身青色衣袍,作男子书生装扮,眉头被帽子盖了一半。她步子急乱,才勉强跟上前面的燕司瑾。
“今早雪漫轩来了好些人,看着很不好惹,苏娘子怕是遇到麻烦了。”姜枝意慢吞吞的咬了一口芙蓉糕。
起的早,饿的慌,路过糕点铺买吃食时,姜枝意向老板娘问到的。
雪漫轩。
四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轮着棍子四处乱砸,领头的刀疤男一脸凶狠恶煞,直砸檀木绣架。
绣品倒了一地,缠枝青瓶迸裂碎地,丁零当啷的声响惊动楼上的女客,女客们慌不择路的向外奔去,险些摔倒。
一女子从里间掀帘而出,惊得绣一半的牡丹坠落在地,在旁边抓起一个护身的工具,狠狠恶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一脸横肉,眼色凌厉,咧着嘴,手中的棍子换了个方向指向女子,“拿钱办事,苏绾,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绾扫了一眼地上的各式绣品,紧握手里工具,眸子里的怒火旺盛,“回去告诉姓王的,我眼光高,看不上他。你们要是再砸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绾说的不客气自然是报官,但她清楚知道,她一个女子为商,官府欺压的自会是她。
“撕拉。”金丝烟帐层层掉下,刀疤男拖着棍子,步步紧逼苏绾。
苏绾拼命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凉壁,闭紧双眼,慌乱中用力挥起工具,“啊!”
燕司瑾侧身旋跃,一袭玄衣,直冲到刀疤男身前,一转手腕,金饰剑柄狠击刀疤男右臂,猛然拔剑出鞘,下一秒,剑锋如疾,跄踉后跌的刀疤男颈部与剑只差分毫。
燕司瑾如墨的长发垂在后腰,隽眉微蹙,眼尾寒光,持剑推进,“天光化日,竟敢目无王法!”
刀疤男瞳孔放大,看到面前的人腰挂金流苏玉牌,额头冒出冷汗,话语结巴,一动不敢动的央求,“殿…下,饶命。”
几人听见“殿下”两字,手里的棍子一掉,颤颤巍巍扑通一声全跪在地。
苏绾有着一双狭长而妩媚的眸子,身材窈窕恰到好处,经历店铺被砸,许是害怕,两眼微红,粉光融滑,用手将碎发勾在耳后,脚一歪,向燕司瑾身边跌去。
燕司瑾侧身一收躲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冰冷刺人。
姜枝意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看的正尽兴,探得一记不易察觉的寒意落在了头顶。
姜枝意跨步走进,把苏绾扶住藏在了身后,正经的咳了两声,“苏娘子莫怕,由这位殿下做主,大可将这些丧尽天良的恶赖抓去官府。”
“多谢。”苏绾借着力站起身来,见对方是个俊俏的郎君,登时脸红,目光转聚焦到耳垂之处,一时愕然,转即又明白过来。
雪漫轩一地狼藉,无太多下脚地方,由苏绾所言,是府尹之子所为,喜她美貌,想纳她为妾,追求了几日便不耐烦,说她不识好歹,就有了今日之事。
几人被官府扣押,燕司瑾不知和官员说了什么,那官员拱手擦汗逃似的跑了,她和燕司瑾被请到了二楼。
雪漫轩是京兆仅此一家苏绣店铺,也是首位女子当家的店铺。
桌子上整整齐齐摆了些果品,姜枝意将自己眼前的两个茶杯斟了茶,抬眸而望,苏绾拿着账本绰约走出,红裙上的牡丹跳画欲出,色彩雅致,一针一线都有绣者柔情。
“这本是不能与他人说的,但二位郎君帮了我,便查看了近一年来学苏绣的人,发现确有女人如两位郎君所描述那般。”苏绾坐下忙打量起眼前的人。
思忖半晌,又叹道:“那人姓季,是卫家的管家婆,每次一来,什么话也不说,总是我搭话,她听着,到后来她一直不说话,我就索然无趣,就一心教学。”
“那这女人可有什么奇怪之处?”姜枝意挑起桌上的枣子,选了一颗颜值较高的细细嚼碎。
苏绾抿抿嘴,手指抚过衣袖,“奇怪…有的,她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韭菜味。”
姜枝意听了,自思道:“应是包子的馅加了韭菜,身上染了味。”
“不会,这女人不爱吃包子。”
“你怎知?”
“有次,我叫小厮买了包子,就有韭菜馅的,那女人闻了味,就一副要吐的表情,她说此生最讨厌的就是包子。”
“再有什么奇怪,我想不到了。”
姜枝意闻言,向旁边的燕司瑾悄悄道:“那就怪了,既不喜欢包子,怎会以卖包子来害人?”
只闻得一股幽香,却不是从姜枝意袖中发出,“苏娘子用了何香?香味好似不同。”
“我自己调制的檀香,里面加了海棠,若是娘子喜欢,下次送娘子些。”
“多谢。”姜枝意特意用面粉把眉心的朱砂遮盖了,自认为打扮毫无破绽,也不知苏绾何时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晨起时雾蒙蒙,从雪漫轩出来,正午时,外头的日头艳艳。
两人走到水边酒家,临着波光粼粼的一条长河。岸上灯影重重,时不时有女子轻笑传来,丝竹柔情。
燕司瑾盯着那眉梢微挑的表情,拖腔带调道:“也不知你们这些娘子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衣着面貌再怎么改变,项下结喉及穿耳,明眼人都能分辨。”
这下姜枝意明白苏绾为何能认出她是女儿身了,一语未说,远方便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
“五殿下,今早怎么不等我就出发了,还好赶上。”来的是林子延,额头布满了汗,气喘吁吁。
燕司瑾慢慢呼出一口气,怒火地翻着眼珠,“忘了。”
林子延缓缓了气,瞧见还有一人,书生手白胜雪,再看他相貌,玉颊微瘦,眉弯鼻挺。
林子延不解,好奇的问道:“这是大理寺新来的?”
这不是有明眼人看不出。
“五殿下饿否?我请殿下和林司直吃一餐?”无意间听榴花说京兆开了一家新样式的饭店,姜枝意这不也刚好饿了。
“姜娘子即有心,那不能失了姜娘子的心意,多谢。”
两人谁也没理林子延,但姜枝意已用回了自己的声线。
黄鹤楼,二楼包厢内,紫檀如意纹马蹄桌,外罩青缎销金桌帏。先是七菜三果开桌,又上了些糖缠簇盘之类的看菜,紧接着才上是正儿八经地吃用菜。宝坻银鱼、太仓清笋、临江黄雀?八方风物,四时荟萃。
林子延直接被这位白面书生的操作看呆,就算是三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吧。
“这位郎君出手真是阔绰。”林子延背着手,语气惊的不能再惊,偷偷与燕司瑾话谈。
就在燕司瑾想要给林子延一脚时,传来一阵试调的琴音。
黄鹤楼名扬四海的不止是这多样的菜系,更是弹的琴与人。
一女子头戴面纱接过琴,纤
纤玉指抚过琴丝,妃红色衣袖与古筝交相辉映,玉指行云流水般奏出名曲,衣袖翻飞若舞,恍若蝶翼颤动,随曲调渐渐高至不可能。
姜枝意也被琴音牵引出包厢,这曲子听似没有什么特别,可里面穿插了皇家曲风,不知道的人只当一般曲子听。
“好!”一曲弹完,二楼包厢的饭客皆靠着栏杆鼓掌喝彩。
“虞美人不愧是曾在醉蝶阁待过的,样貌身材都是顶好,可惜啊。”
“是啊,真是可惜,也不晓得黄鹤楼的东家是用了什么法子,能让虞美人留下。”
“要说醉蝶阁最让人难忘的还是季美人,那身姿,我就没再见过……这对姐妹一个善琴,一个善舞,可真是让人魂牵梦萦。”
“现在可不能叫季美人咯,她已成卫府之妻,那得叫季夫人。”
姜枝意可没有偷听,她就目不转睛的落在这几人之间,爱美之心人人都有,但美人还是要护着,不是用来在男子间谈说的。
姜枝意对着这些有色之人轻哼一声,那声音像是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的,带着浓浓的不屑。
燕司瑾拿着一双筷子,却不见姜枝意进来,只好出来看看什么情况留住了她,刚好听到了她的哼声。
“卫氏?”姜枝意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栏杆,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绪当中。
“去打听打听。”燕司瑾抬抬眉。
姜枝意也有疑惑,慢吞吞抬步,一脸无害,面朝红晕的问道:“几位小哥说的可是京兆商名最赫的卫家?”
姜枝意一离开,燕司瑾拿着剑双手环抱搁在了她原本撑在栏杆的位置,静静的看热闹。
“是啊。”
姜枝意继续疑惑道“那这季娘子和卫家有何关系?”
一男子见姜枝意一脸怂气,目露鄙睨地睇了她一眼,缓缓道来。“看你这样,这季美人和虞美人都是醉蝶阁最红的花魁,不分上下,去那里的都是奔着她们两去的。只是后来季美人被卫老爷买下,从此没人再见过她,只知道她被养成了外室。”
“据说,卫夫人前年死了,就是季美人毒害的呢。”从旁边路过的男子听到“季美人”三字停下脚步,也加入谈话中。
“何来的据说,可有证据,还是空穴来风。”说这话的是姜枝意,她觉得这世间对女子太不公,一句话就能定下女子的一生命运,这不,嘴比脑子快,就将想说的说出了口。
“这……”那人一噎,被姜枝意的问怼的不知如何开口。
一男子看他被怼,怒道:“你这人,好没意思,有人传就会有实,哪来那么多事。”
此姜枝意知道从她说出那句话就无法继续打听下去,那一瞬,她想到那一纸诏书,所以天下都认为阿公如诏书所言一般吗?
燕司瑾看那人语气不悦,将姜枝意护在了身后,轻嗤一笑,眼神里闪着危险,“如这位兄台所说那般,我传你家中无妻,不爱女子,爱牲畜,这话是真的。”
那人被这句话噎得面色涨红,“你……”
那人你了半天也未吐出半字,自知理亏,一旁的人将他拉走。
“不必在意那人的话,无实之名自会攻破。”
姜枝意轻颤的目光落在身前的燕司瑾,长身玉立,身姿挺拔,泠冽之气如他腰间的金饰佩剑,令人冷静。
“我在意这个做甚,又不是发生在我身上。”姜枝意莞尔一笑。
“快快快,林司直该等得肚子都饿扁了,我们快回去!”姜枝意转身走了,走前将帽子扶了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