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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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催玉从南禧门出了宫,宫外一辆简朴的马车等候已久,正是太傅府上的马车,今早温催玉就是乘坐它到宫门口的。
“公子!”坐在马车外负责赶车的是个才十岁上下的男孩,他看到温催玉出来,连忙高兴地招手。
等温催玉走近了,他接着说:“您说午时出来,这都过了时辰了,我还担心您是和昨天一样出了事、又在宫里晕倒了,幸好没有。”
温催玉从见渊阁一路走出来,虽然没有为难自己,走得平缓,但还是有些累,以至于这会儿一开口,还没说出来话,就先咳了起来。
“我……咳、咳咳咳……”温催玉偏过头,掩面咳嗽。
面上因为走了一路而泛出的微红,短短几声轻咳间,又变得苍白似雪起来。
小仆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给温催玉拍背顺气:“公子你这身体真是太弱了……”
他年纪小,手上力气没个数,好心办坏事,把温催玉拍得脸色更虚弱了。
温催玉连忙侧身避开,扶着马车缓了缓,才平顺地开了口:“……你再多拍几下,我的身体能更弱。”
小仆闻言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挠了挠头:“对不住啊,公子,我力气太大了,老是控制不住……您快上马车吧,车上有茶水,喝点顺顺气,应该能舒服点吧?”
温催玉颔首,上了马车,小仆也跟着坐上赶车的位置。
这行动间,小仆一瘸一拐,显然腿脚不便。
不过他一扯拉马的缰绳,手上赶车的鞭子一挥,虽然年纪小,但驾马车这件事做得很麻利。
“对了,公子,您今天出来这么晚……”小仆朝马车车厢里问,说着压低声音,“是不是又被那谁气着了?昨天我在外面久等不到您出来,反倒是宫里有人来说您讲学时一时激愤、人事不省……那谁真有这么气人啊?”
温催玉先喝水顺了顺气,接着失笑道:“倒也不是,今日我是因为留在宫里陪陛下用了午膳,所以才出来晚了。”
“对了,子白,明日起我会整日给陛下讲学,就不午时出来了,你早上送我到了宫门口,就不用一直候着等我出来,下午晚些再来接我就行了。”
赶车的卢子白答应了一声:“好嘞,我知道了。其实我就在宫门外边候着也一样的,反正公子您又没给我其他差事,回了府上,其他人也都照顾我年纪小还腿脚不便,不让我干活,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低调的马车驶离了冷清的宫道,汇入热闹的长街上。
温催玉如今住的太傅府,是朝廷拨给他的。
虽然他这个太傅只是个空有名头并无实权的存在,又因为少帝卫樾本人都没什么威信可言,所以温催玉这太傅的名头在朝中甚至都拿不出手,但说起来毕竟是位同三公的帝师。
庄王为了做好表面功夫,拨给温催玉的宅子倒是十分气派,距离宫城的南禧门也近。
卢子白这马车没赶多远,就能看到太傅府里最高的那处小楼了,不多时便回到了太傅府。
……
卫樾回到了定风殿,便使唤宫人送上空白竹简和笔墨,准备做抄写的课业。
他自己研墨,左手执笔,狼毫笔尖沾了墨,就要落笔的时候,卫樾突然手腕一停。
他抬起被丝绢包扎着的右手,若有所思地端详片刻,然后将左手中的狼毫笔换到了右手。
右手有伤,写字时一用力,便密集的疼。
再多写一会儿,绢布包扎下本就止血不久的伤口承受不住,再度裂开,血珠很快浸染了不厚的绢布。
卫樾忍耐着手上的痛感,看着竹简上歪七扭八、十分难看的字迹,继续拿紧了笔写下去。
写到第三遍时,绢布被血色浸透,有血珠落在了竹简上。
卫樾面不改色,蘸着那点血珠继续写。
终于写完后,卫樾放下笔杆也沾了血渍的狼毫笔,不顾手上的伤,双手将竹简拿起来,满意地观摩了一番。
卫樾心想,明日温催玉瞧见了,定是要关心他的字迹为何如此之丑陋、竹简上又为何沾了血。
说不定温催玉一情急,到时候又要落泪……想想就十分有趣。
把竹简放下,卫樾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太医给的伤药,卫樾回来时没拿,但见渊阁的宫人很有眼力见地随后送到了定风殿,定风殿主事的宫人蔡庆又小心翼翼送到了卫樾眼前,如今几瓶药都在卫樾触手可得的地方放着。
但他盯着自己充满血腥气的手,片刻后直接放下,没有补救上药、换条绢布重新包扎的意思。
晚膳的时辰,蔡庆和其他宫人送膳食入殿,瞥见卫樾右手满是血色,不由得吃惊。
但卫樾没发话,宫人们也都权当没瞧见、不敢过问。
翌日一早,卫樾结束了傀儡皇帝的早朝,回到定风殿换下朝服,然后带上了抄写的竹简和几瓶伤药,前往每日上课的见渊阁。
卫樾头一回这么期待到见渊阁去,步子快了些,他到的时候,温催玉还没来。
温催玉身为太傅,官职在身,但他这太傅一职特殊,没有同任其他官职、又无皇帝权力倚仗的情况下,可以说是手中半点实权都无。
按大燕的礼制,他这太傅不上早朝也行,上了早朝虽然没人会赶,但左右也没他发挥的余地。
温催玉本身又是个病秧子,既然无人在意他,那他自然就不上早朝了,只按着给少帝授课的时辰入宫。
前两日,卫樾并不在意温催玉到见渊阁的时辰,反正他又没打算听课。
但今日,卫樾坐在书案前,忍不住看了殿门口好几回。
他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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