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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同风》

100.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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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独怒过之后,是深深无力与无助。如今姐姐弟弟都在宫里,魏朝的刀剑始终比他近、比他快。

他仿佛没有办法摆脱梦魇一般的压迫,没办法从这泥潭里全身而退。

越是挣脱,越是被死死禁锢,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跟随段怀容的脚步。

秦独一夜未眠,思索自己的前路和归宿,但没有一个两全的法子。

或许有一日,他也会迫不得已陷于皇城罗网。

如果真有那时,他希望段怀容能有一颗帝王之心,别同他一样被情感牵累。

......

江南多才俊,但深受魏朝压迫多年,舒展无门。

因此段怀容举旗自立后,诸多心怀才略之人纷纷来投,将希望压在如朝阳升起的新朝之上。

在此之前,段怀容于太学任教,又掌管过户部要政。所以他只消看人一篇文章,或者听上几句话,便知这人是否有真才实学。

过往经历的一切,都让他在此刻游刃有余。

五月末,燕北战事愈演愈烈。

然而魏朝在吕伯晦一党掌控下,已无气数。前线将士粮草竭尽、孤立无援。

甚至已经将平逸王赵岑派去冀北边界顶着。

段怀容闻之,决定以豫州、岭州昭德军相救,保国土、保那些无辜将士与百姓。

正午烈日,窗外蝉鸣暂息。

三五昭德将领与谋士围在宽案前,在一面地图上勾画圈点。

段怀容坐于案后,听着那些人不时与他说明,又将战略总结陈述。

时至今日,他已不亲自做战事部署了,只听计划是否可行。

“此番,我亲去岭州。”段怀容道。

樊无镇担忧道:“是否过于危险?”

现在段怀容于魏朝来说是死敌,离开江南根基去往岭州,路途要经过魏朝领土,总是危险的。

但这次,他必须要去。

因为赵岑在北境边界,有些帐时候算一算了。

而且,前段日子有人以百里无恙名号号令昭德军。段怀容觉着,这件事大抵也出自赵岑之手。

毕竟只有原先义军中人,才能如此拿捏住要点,知道以百里无恙为号能有奇效。

所以除去赵岑不仅是要为师父报仇,更是为之后绝一方祸患。

至于踏足魏土危险一事,段怀容平淡如常:“走淄州边界。”

淄州是秦独北安军管控之地,走那里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

“隐蔽潜行,与北安军驻军保持距离,不要发生冲突。”他补充了一句。

秦契彰被带回京城的消息,任沪已经第一时间送来。

他知道秦独受制于手足亲情,眼下处于两难境地,所以尽量不给北安军施压,免得秦独难办。

六月初一,魏朝择此吉日为边疆战士亲属加封进爵。

看似褒奖功劳,实则是在暗示诸将,他们的亲眷还在朝廷掌控之中。

一个王朝如果到了胁迫臣子亲眷才能保住人心时,便已经是覆灭前最后的挣扎了。

几日后,秦独被召回朝,受封领赏。

秦独接到这道圣旨时,没能再扔进火里焚了。

因为他怕这一焚,是焚了姐姐与弟弟的性命。

夜晚,月色凄迷。

秦独孤身站在帐前,什么都没思索,但脑子就是一团乱麻。

“侯爷,这分明是要挟您回去。”荣礼蹙眉。

秦独何尝不知道。

若是放在之前,他定然不会回朝。可如今秦玥澜与秦契彰具在朝中,即便明知此去是陷阱,也不得不返回京城。

“此番我一人回去,你与诸位将领都在此处。”他默默之间,已经做了打算。

孤身回朝,把北安军留在外边。朝廷忌惮着,他们姐弟三人就还有一线生机。

荣礼明白,可却担忧更甚。

秦独早没了什么怒发冲冠的力气,疲惫道:“我此次回去,恐身不由己。”

“此后我向你传军令,若落款是北安侯,你且如数执行。若是落款为我大名,无论是何命令,你即刻率北安军转投段先生。”

他安排好了后路,只不过不是自己的。

这次他有预感,回到京城后轻易出不来。或者说,秦家都不可能走出京城。

数万北安军不能沦为鹰犬,更不能葬身魏朝。

恍然间,秦独发觉自己已经不习惯称“本侯”,他的意识已经先于身体脱离大魏北安侯的身份。

此刻,他竟感受到了解安疆一般的处境。

原来雄心壮志、热血沸腾的人,真的会被消磨所有争夺的力气,只能悲哀地眺望远景。

……

进入六月,各地越发动荡,已然不相顾及。

段怀容快马轻骑沿淄州边界向上直奔岭州,六月上旬已然到达岭州腹地。

他坐镇北方时,并州、冀州以及岭州都万分危急。

尤其是冀州,赵岑一众庸兵无济于事,解安疆依然死守前线,守卫通往中原的大门。

当秦独踏进已经萧索的京城时,一匹带着北境风沙的快马奔驰入城,与他擦肩而过。

那信兵身负三道令旗,分明说着是千里加急、生死攸关的信件。

可远处的皇城死寂,快马进入后如小石坠入深渊,连一点波澜都激不起,更不要说回应。

秦独在宫门下了马,一步一步踏着干裂的地砖走向宫内。

战甲佩剑细微的摩擦声,与偶尔回荡的鸦鸣交织,格外瘆人。

往日辉煌的皇宫偏殿,被夏日烈烈的阳光烤得干巴惨白。

他仰头望了大殿的屋檐,觉着这里可笑。

大殿的门开着,拾级而上能逐渐看清殿内的情形。

小皇帝坐在主位上,龙袍鲜艳。旁边是吕伯晦,虽然看不清面色,但知道一直在凝视着外边。

秦独本没在意,可视线收回前,却见御阶旁的软垫上依偎靠坐着两个身影。

秦玥澜妆饰得漂亮,侧身依靠着一旁的秦契彰,俨然一副毫无力气的样子。

两人齐齐向门外看着,满目担忧。

秦独一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连迈两个台阶到了殿门前。

“侯爷且慢…”守门的禁卫军抬手,目光将秦独一身配饰上下打量。

进殿面圣不带兵刃。

秦独已经很久没得这条规矩的束缚了,但眼下姐姐与弟弟都在殿中,四下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侍卫。

由不得他选择。

他自腰间摘下长剑交出,可眼前禁卫军依然不肯放行。

殿内传来吕伯晦戏谑的声音:“侯爷,请卸甲。”

顷刻,秦独握紧了拳,骨缝作响。

大魏武将觐见自先帝以来便不要求卸甲了。

除非是罪将受审,或是去甲受刑。

尤其是夏日,甲下便是从不在正式场合外穿的暗红军衣。

吕伯晦企图用此折辱于他。

秦独眸子里的悲哀大于怒火,紧咬着牙关,让自己心绪平负。

“近些时日宫里森严些,侯爷莫怪。”吕伯晦笑着。

秦独垂目握着拳,甲胄于武将来说如衣如被。进殿门前、众目睽睽卸甲,不就像是剥开他的自尊心么。

他浑身一阵冷一阵热,脊背上的汗竟也寒津津的。

秦独从没受过这般折辱,可他抬眼望向秦玥澜与秦契彰时,便知道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一口气吸不到肺里,以至于整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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