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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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两天,直到十一月初六,段怀容生辰这天才停下。
他的二十岁生辰。
阳光明媚,天气湛蓝。微风会吹落枝丫上的雪,在阳光下亮莹莹地飘洒。
段怀容记起去年的今日,他在岭州段府破旧的院子里隐忍过活,唯一的单薄青衣,撑不住冬日的寒风。
但好在,他遇见了秦独,更赌对了秦独不是一个“骄奢淫逸”的人。
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对生辰便再没了什么特殊的情感。甚至有两年,直到看见了开春新芽抽条,才恍然记起自己在去年寒冬又长了一岁。
但现在,竟心里空落落的。
难得天气好,秦独又去巡营了,没见上一面,也没留下一句话。
段怀容宽慰自己,一月整戈待旦的日子已经够疲累了,谁还有闲心去盘算今天是什么日子,忘了也是理所应当。
多年以来,他早已淡化了一些情感,可今日却甚难自我宽解。
动身来豫州前,他同清晏楼打好了招呼,在驻军临近小县做了个联络点,以便传递消息。
前几日盘算了劫曹重银两的事情,如今也该行动了。
午时过,段怀容令彭傲云送了密信去联络点,让沈花蹊与任沪派些人盯着赈灾银两什么时候由京城发出,然后一路跟随伺机下手。
这次不要精细的计划,只需看着曹重的人得手,学山匪蛮横地劫掠便好。
所以他不打算分出精力去亲自谋划,只让事成之后再来报他。
现下,已经不是他事事亲力亲为的时候,知人用人才能着手去做更多的事情。
一天忙忙碌碌,时间也过得快,转眼外边竟已经黑透了。
段怀容难得空闲下一柱香的时间,却都用来看着大帐门口,期待着秦独何时能回来。
帐外有脚步声,紧接着帐帘被掀开。
秦独身着薄甲,腰间还挂着长剑,拎着一小坛酒阔步而入。他将小酒坛搁在桌上,转身就又要把冰凉的手往段怀容脸上贴。
段怀容这次没让人得逞,两只手合力把那只作恶的手制住,而后便扬头目不转睛地将人盯着,不说话也看出喜怒。
秦独被看得心虚:“怎...怎么了?”
半晌,段怀容还是没抵过心底作祟的小九九,质问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十一月初六。”秦独对答如流。
段怀容失望将秦独的手推开。
明明之前问过生辰,也清楚记得日子。看来不是忙忘了,就是没往心里记。
秦独本还等着再追问,可眼下却没了下文。他不敢逗人逗得太过,往前一步贴在段怀容耳边笑道:“十一月初六,你的生辰日。”
段怀容眼中霎时有了光彩,却仍藏着嘴角的笑意,故作不满:“非要我说你才能想起来是吧。”
“那可是冤枉我了。”秦独说着,将一银色缎面盒子送到桌面上。
段怀容眉目微扬,终于抬起光彩的眸子,难掩惊喜:“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秦独卖起关子。
段怀容好奇,徐徐打开半掌见方的锦缎盒子。盒子有些分量,很是压手。
还未见到完整物件,闪动的烛光已经化作光辉在盒内游走。
待盒子完全打开,一个三寸见方的玉章赫然呈现,旁边还横放着一只两寸长短的小章。
若单是玉章倒不稀奇。
只是这块玉剔透如琉璃,即便厚有一指,竟也能隐约透过玉身看清盒内铺垫的锦布纹样。
大印上雕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兽,拱着祥云里初升的太阳。透亮的玉身微微染些紫色,格外尊贵威严。
另一旁小印明显出自同一块料,只是未经雕刻,保留了最原本的面貌。
“这块玉是骠国的贡品,我在寒潭寺救了先帝后,先帝许我从他的宝库里挑东西,我便挑了这件。”
秦独说得得意,还记当时先帝那痛心疾首的表情。
“离京时我特意带上了,到豫州寻了能工巧匠,做了一大一小两个印章给你做生辰贺礼。”
他将生辰贺礼说得重音,强调自己没有忘,并且计划了很久。
段怀容还是为这块玉而惊叹,骠国盛产玉石,但就这样成色的,恐怕也是几百年难见一回。
连皇帝也只舍得放在宝库里,收起来观赏。
而秦独,竟然将其做成了印章,送给他。
他爱不释手,小心拿起打量着,却发现印章底部平整,没有錾刻任何纹样。
“空章?”段怀容疑问。
秦独点头肯定:“你二十岁了,等战事平定后可择吉日加冠、取表字。你若愿意,小印等那时刻上表字,大印随你刻些其他的名号都好。”
段怀容心里又软又热。
他前些日子用过秦独的私印,没想到转头就被送了两个。而且还是空了印字,等他自己决定内容的。
一份很好的成年礼物。
秦独开着酒坛,见段怀容望过来的目光里,有从未有过的欣喜雀跃,确实像个刚及弱冠的少年。
他愿意段怀容沉静自若,更希望段怀容自在欢愉。
“我很喜欢,谢谢。”段怀容看着空白印底,构思着要在上边刻什么恢弘的字样。
秦独斟了两杯酒:“边关不比京城,不能设宴庆生,你我对饮几杯可好?”
“戍军饮酒,违反军纪。”段怀容虽然如此说,却已经欣然端起杯子。
果不其然,秦独接了下半句:“逢佳节及生辰,可破例少饮三杯。”
话音落,两人碰杯,酒水与眼眸都清亮生辉。
“你我相逢时,你才过完十九岁生日,我未能赶上。今天,我陪你过二十岁。”秦独说不出太深情的话,最后只道了一句:“愿你得偿所愿。”
只这一句,段怀容便觉着已经胜过世间千万了。
他举杯,纠正道:“是愿我们得偿所愿。”
秦独感慨而欣然地笑着,两人饮尽祝愿。
......
十一月是多雪的季节,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洁白。
月末,清晏楼送来了冀州的消息。曹重昧下的两万两银子,被岭州义军扮作山匪劫下,如今已经运送到岭州。
段怀容命他们筑起熔炉将官银融了,一半打成银饼或是碎银,留给秦独支用。
另一部分,则另起模具重新铸印。
眼下岭州义军已经不止在岭州,而遍布各地。待时机一到,举旗而起之时,也便不能用岭州义军统称。
他们,要有自己的名字。
段怀容对着信纸思索许久,最终落笔[昭德]二字。
将来,他们将以[昭德军]为名,昭天德、驱阴暗,轰轰烈烈地燃尽这片土地上的枯枝腐木。
这一万两银子,会被重铸成带有[昭德]二字的银饼、银条,散到百姓手里。
百姓捧起的是救命银子,同样也捧起[昭德]二字。
只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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