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苟且偷生却被推着成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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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时记笔记十分狂放,简称就有一堆了,什么包含关系、并列关系都用图形表示。来不及写的字也随便画个图案示意,没几个正经字不说,还有好几处笔尖停留导致洇墨的痕迹。
用通感的手法来讲,实在是呕哑糟咂难为听了。
她看出冯司赞本来想说些什么又沉默,心中忍不住为自己挽尊。
其实她写字挺好看的,真的。
其实她真的没有在乱写,只是简体中文没人认识罢了。
她真不是倔强的文盲啊!
司赞为什么用那样难以言说的眼神看她!
她的自尊心要碎了!
“司赞见笑,康时还未开蒙,不大认字。”杜康时眨巴着眼,硬着头皮开口辩解。
“只是从前常常翻看家中藏书,自己也胡乱写,瞎编出这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字样,难为司赞辨认。”
——感谢这世界的文字和中文简体字有一点相似之处,感谢昨天发现这点的自己。
而这边,冯司赞才是要碎了。
本是看她前一会儿上课犯困、后一会儿奋笔疾书的模样起了些兴趣。
——六、七岁女孩能懂多少字?全场听得进去、听不进去的,就她一个从头到尾埋头苦记。
这是在记什么呢?
结果拿到手一看,简直不堪入目。
惊愕之下,冯司赞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无聊太过,竟敢上课一点儿都不听,就在纸上乱画。
但琢磨着琢磨着,又发现她并不在乱写。大多是有规律的方块字,像什么文盲的独特记号,照着一些字眼勉勉强强能猜得出每一块记的是什么内容。
也太新奇。
“你认字?”冯司赞抬眼看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游移不定。
杜康时垂眸,老实又恭敬地答到:“不大认字,只是从前跟在祖父身边,受了些熏陶。”
“康时?杜康时?”冯司赞想了想,似是有些了悟,“那个知县的孙女儿?这......‘字’,是你自己设计的?”
杜康时犹豫一下:对不起了,仓颉。
“不全是。祖父看不过我的涂鸦,便稍微帮着修改了一下。所含的意思并不多,只能拿来简单记事罢了。”
冯司赞看看黄纸又看看这小丫头片子,心中也稍微认可几分。虽看不懂书但也算聪慧好学,原来是家学渊源传下来的。
她像是满意,接着却又不信邪地指着黄纸上其中一块问她,“你这里记得是什么?”
“记六尚职能。分尚宫、尚仪、尚服、尚食、尚寝,尚工,还有掌管戒律的宫正一人。往下是各级女官的职位名称和人数。”
冯司赞忍不住笑,“那这涂鸦就是宫城、香火、饭食、床榻和衣衫了?”
杜康时羞红了脸,脑袋更低了:“是……。”
“这是什么字?”
“仪。”
“这个呢?”
“司酝的酝。”
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怎么编的、为什么这样写,她一律不说,只念读音,冯司赞问什么她答什么。
可就这样也惹得司赞兴致勃勃。好在此时已是午膳时分,再把人扣着问东问西也不厚道,司赞只能可惜地把她放了。
杜康时回了个礼,出门找饭吃。走了十几米就看到容娅和于袖青、还有同宿舍的几个女孩子站在墙根下等她。
一见她出来,其中一个圆脸个儿矮的姑娘就凑来问:“怎么了?冯司赞找你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只是看我课上一直书写,以为我识得字,多问了几句。”
杜康时略有些郁闷,“乱记的人那么多,怎么偏点到了我?我哪里识字?冯司赞一看我那张全是黑线的纸,都说不出话来,肯定觉得我没认真听,要恼我了。”
“唉,没事。”于袖青隔着一个人向前探探脑袋,眨巴着眼对她安慰道。
“司赞就算有些失望,那也记着你用功勤奋不是?我昨日休息得不好,今日犯困,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睡着了才被叫住的,吓死我了。”
一句话惹来几个姑娘的共鸣,小鸟似的叽叽喳喳,都说自己今日精神不济。
到了食堂,杜康时又被围着一遭询问。听了她的经历,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面带忧色。
杜康时并不是个善于用法、布局的聪明人,但却是个会体察人心的观察者。一边将她们的神色都一一看在眼里,一边与于袖青她们说笑着打饭去了。
冯司赞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她口中那样失望,但在这陌生孤独的地方,她下意识地让自己保有余地。哪怕是这种根本没必要的地方。
你可以说她患了被迫害妄想症——毕竟她的思想、习惯、风格、动作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实在没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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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自腹诽,吃完午饭回房休息,等未时、也就是下午一点继续上课。
下午是尹女官授课。
讲诗词歌赋——自是不可能的了,面对一群脑袋如白纸般干净的小姑娘,开蒙识字才是首要。
人手一本“周文新韵”开始背,尹女官念、她们跟着读,一下午都用来识韵背书,与杜康时预想的差不离。
周朝所用语言的韵母有三十六个,发音与中文拼音有一些相似。通过这三十六个韵母,能拼出所有的文字的读音。
她年长的那十几岁并没有什么用,面对一堆造型奇怪的符号也只能死记硬背。
但幸运的是原身已开蒙,于是杜康时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基本记住了。
再说一遍:感谢辛勤可爱的原身给她留下这么丰厚的文化遗产(?),让她会听会说还识得几个字,韵母也不用背。
以杜康时对“古代”这个概念粗浅的了解,一般是先识字背书,再靠那百千个字的读音去标注新字的读音。
难不难先不说,成本肯定高。
但有了韵母就不一样了。识字的人多不多不知道,但能独立念出官府告示的人肯定多了,念得出来就听得懂,官府管理也更方便。
饭食、纸笔、声韵,这个朝代或许比她想要得还要平和、发达。
杜康时悄悄从书中抬眼看看教学的尹女官,她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二十多岁的样子,说话会比冯司赞慢一
些、柔和一些,面上一直带笑,看上去很是亲近。
出于心理年龄的接近,杜康时对这位尹女官很有好感。
而且尹女官在解释韵母的时候还会提一些好记的口诀和法子,不像冯司赞平铺直叙地把知识点说出来直接让背。加分!
杜康时认认真真学了一下午,最后和姑娘们一齐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尹女官行礼,女官走后算是结束了一整天的学习。
小姑娘们都还没走,有的口中嘟囔着韵母的发音,有的就帮着纠正,教室里满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十分可爱。
说实话,还好。
毕竟是面向刚启蒙的六七岁小孩,她们一两个月的学习内容加起来,可能才到杜康时正常一两天学习的内容。没什么压力。
除了实在困倦这一点,好像和普通上学没什么区别,就是胆战心惊了些。
……不过这可能是她的被迫害妄想症作祟?
……至少在培训结束之前,没那么容易死吧?
“康时,走吧?”她正胡思乱想着,就被于袖青的主动搭话打断思考。
“好呀。”杜康时笑着装好自己的东西,与她们一同出女学。“你们今天感觉怎么样?”
“唔,还行吧?”于袖青笑,“可能是因为家里曾给我读过一点书,有些韵母已经会了,所以轻松一些。”
王乐进满眼艳羡,“真好!我从没见过这些,头都大了!读了后面几个就忘了前面几个,今天教了十二个呢,我怎么记得住呀?”
大家兴致颇高地交流着第一天上课的体验,走着走着就到宫中大路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了,低着头向饭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今天中午和下午的饭菜都比入宫第一天吃的好,也许是因为来得没那么晚的缘故。
青菜炒得绿油油的,每人还能得几块肉。
今天打饭的宫女姐姐心好,看她们都是刚入宫的小姑娘,肉还挑大块的给,让小姑娘们高兴得一口一个姐姐甜甜地叫。
等吃好饭回到屋子里,杜康时才顿觉疲惫,早五的困意像鬼一样拉扯着她,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可她还得去洗漱。宫中什么都有规定时间,再困也只能攥着自己的皂荚和舍友们去小角落洗脸。
至于刷牙?
……她学着其他人摘下柔软的柳枝或坚硬的草咬软,咬成干干巴巴但又不能太成渣的样子,然后沾着昨天领笔墨纸砚时一同领来的粉末擦拭牙齿。
边刷牙变捻了点粉末在手里研究,出于现代人对口腔的在意和对这牙粉、柳枝的不信任,她足足刷了大概四分钟才结束。
漱完口后仍然觉得别扭,闭着嘴巴舌尖舔舔牙齿,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她需要牙膏。
或者大量的、致死量的薄荷。
毕竟真正清洁和掩耳盗铃的清新总得有一个吧!
洗漱结束,她换了衣服躺回硬邦邦的大通铺,感受到身下硌人的触感,心里又生出淡淡的死意。
……困得要死还挑什么床啊!也能睡!
杜康时强迫自己忍着简陋条件睡下,第二天睁眼,迎来另一个让人绝望的早五。
……
让我们对这个世界微笑地说一声,早上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