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过一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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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还没有结束，大马路上都张灯结彩的。
正是年味最足的时候，宁城中学却破天荒的为了升学率，开始补习计划。
林栖私下里问了好几个学姐，原来这个补习的传统每年都有，不是单单为了折磨她们。
高考竞争是多么的激烈，校领导为了更好的升学率也是煞费苦心。
大家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返校，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淡淡的死感。
直到佟艺欣欣然的返校，眉飞色舞的跟大家宣布“学校大年初六就开始补习，被人举报到教育/局了！”
一时间，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沸腾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的加入了聊天。
“我靠我靠，谁这么有种？我们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没想到真有人敢举报。”
“喷不了，这是真英雄。”
“哥们给跪了，这是真牛啊！”
……
当然，也有一些抱怨的声音。大都是一些爱学习的女生，以课代表之类的为主。毕竟一班成绩好，想要提高自己的人还是挺多。
“不知道是哪颗老鼠屎，自己不想学还祸害别人。”英语课代表谢思媛摔了一下笔，生气的说。
这些话不太好听，佟艺翻了个白眼将书包扔到桌子上，对林栖说道“整的像就她爱学习一样，还不是考不过你。”
佟艺嚣张的说完回到了座位，看也没看那个谢思媛。
林栖拉拉她的袖子“小点声啦。”
她的感冒好的差不多，已经可以不戴口罩和佟艺说话，也不怕传染给其他人了。
佟艺今天笑的格外甜，坐在位子上一边涂唇膏一边说“反正这个补习是补不成了，再说了，我才不怕她。”
林栖想不通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大着胆子真的去打举报电话，也太叛逆了。
想来想去，可能也只有像陆永胜那种，本来就对高考不抱有希望的人才会干这种事了吧。
佟艺的话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一整个早上课一节没上。
班主任把每个人同学叫出去谈话，然后又在班里召开班会，老师们都焦头烂额的，想要把这个‘老鼠屎’给找出来。
谈话到林栖的时候，她怯怯的推开了办公室的们，看见各个班主任都烦的不行，一边打电话一边和学生谈话。
老赵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看着林栖说“老师知道你不会，但是按照流程还是该叫你过来一次。”
“老师，您今天辛苦了。”林栖看着老赵烦躁的样子，忍不住关切的说。
老赵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口热水，随口问了句“你学习好，你帮老师分析一下，什么人可能会打这个电话？”
林栖认真想了一下，推测道“可能是学习不好，比较叛逆，厌学的吧。”
老赵喝了口热水附和道“是啊。”而后又继续说“所以绝不可能是咱们班的。”
一班的水平放在那里，可是没一个差的。
连佟艺这种天天不思进取，熬夜看小说的，都没掉出过年级前二百，所以绝不可能是一班的，老赵暗自下定了结论，然后让林栖把下一个同学叫来走走流程。
林栖点点头关上办公室的门出来了。
这种时候，学校领导都忙疯了。班主任在谈话，学校的技术部门正在查背后的电话号。
学生们也无心学习了，整个学校难得有如此热闹的时候。
林栖沿着走廊往教室里走的时候，正好迎上了洛祈，他穿着干净的校服，整个人插着兜，十分高挑，看见林栖的时候，他眨了眨眼，算是打招呼。
自从寒假以来就没怎么见过洛祈了，林栖压抑住躁动的内心，调整了一个适当的弧度冲他笑笑。
狭长的走廊里躁动不安，很多学生在那里打闹。
他们擦肩而过，奔赴不同的命运。
……
洛祈一整个早上都窝在教室打游戏，打累了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反正大过年的，教室里其他同学也没什么兴致学习，整个教室都懒洋洋的，暖气烘烤的人坐下就想睡觉。
所以当他知道学校在找打举报电话的人的时候，他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
林照东脸都绿了，他气的差点将办公桌上的书都不小心推下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洛祈眼帘垂着，整个人轻松的像个局外人“老师，电话是我打的。”
“你你你！”林照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成绩不差，何必自断前程，你到底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是不是有人教唆你干的，你只要说出来就行。只要你说，老师绝对相信你……”
不光是林照东，好几个校领导都来了，经过技术部门的核验，发现确实是洛祈的号码打的电话，而且在监控录像里也能看见，昨天洛祈站在教学楼旁边打电话的身影。
面对林照东的询问，洛祈也只是一一承认“没人教唆，就是我干的。”
林照东黑着脸不死心的又问了句“为什么？跟老师说说你的想法。”
“不想上学。”洛祈的声音给了在场每个人一个耳光。
洛祈不想上学，这些老师又何尝想离开父母子女，来学校上班呢。人们都喜欢用无尽的苦难，去换取一个不确定的光明未来。
他们总以为忍受就可以换来自由。
其实忍受只会磨灭想飞的欲望。
林照东无话可说，接下来也没有他再说话的份儿。
和洛祈谈话的变成了校领导，他们起先怒气冲天的训斥了洛祈一顿，而后又询问洛祈这么做的动机。
一顿的言语输出和精神绑架，试图摧毁他的信念。
然而洛祈的回答都是始终如一，他只是不想上学。
他的学习成绩摆在那里，其他人也挑不出差错。校领导狠狠的教育了他一顿，取消了他下半年所有竞赛的资格，连奖学金都给他撤了。
最后学校迫于压力，取消了这次补习，让他们十天后再返校。
洛祈点点头，接受了所有。
他推开办公室往外走的时候，听到了整栋楼都在欢呼。
喧闹的庆祝声从各个教室里传了出来，试卷在纷飞，大家压抑的荷尔蒙都在此刻化成了一声声尖叫。
在胜利之前，他们迎来了巨大的狂欢。
洛祈还没走到教室，就被班里好几个男生围了起来，他们抱着他的身体来到操场，而后对着天空高高抛起。
其实洛祈和他们没几个熟的，只是偶尔一起打打篮球的关系。
但是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感觉走。
洛祈第一次有些局促，他还没弄清楚这些损友要干什么，就被狠狠的抛向天空。
在这些人的托举下，洛祈第一次的感受到了失重的感觉。
在那么短暂的半秒时间里，洛祈感觉自己脱离了地心引力。
……
一班知道这个消息最晚，大家一边欢呼，一边提着书包往外走。
佟艺约了和班长一起去做美甲，不得不抛弃林栖，林栖表示没关系，然后一个人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打算回家的时候买点资料。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突然体委跳着从外面回来，他大喊一声，宣布了一个爆炸新闻“知道打举报电话的是谁吗？”
“谁呀谁呀？”
“七班的洛祈！”
“妈的，这哥们真不是怂的。太他妈帅了！”
“他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学霸的操作，这咱们哪能理解。”体委笑嘻嘻的附和。
“……”
当‘洛祈’这两个字出来的时候，林栖整个人就已经僵住了。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而后摇了摇头，身边体委他们的谈话还在继续，说的分明就是洛祈的名字。
林栖瞬间想起了自己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洛祈正要进去，他的脸上挂着那么漫不经心的笑，像是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打算。
真的是他！
林栖提着书包就往外面走去，她沿着走廊，一路直奔七班的教室。
……
李铭最后一个走，他听到体委说洛祈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面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林栖瘦白的手腕抓着酒红色的书包，着急的从后门跑了出去。
一切都不是幻觉，刺得人眼睛疼。
林栖跑的太着急了，路过七班的时候，差点没刹住脚步。她抓着门框往教室里面看。
七班的人都走得早，教室里乱作一团。洛祈的座位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几本书，书包还在，但是他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不会被警察抓走了吧……林栖抓着门框正在幻想种种可能。
直到身后传来浅浅的呼吸和笑意“来找我的？”
洛祈修长白皙的手腕搭在门框上，整个人漫不经心的靠在墙上，看着为她着急的少女。
林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不受控制了，她结结巴巴的组织语言“他们……他们说举报电话是你打的。”
洛祈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我。”
林栖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他，她仰头看着他，有几分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洛祈的手从门框上下来，他默念着林栖的这几个字，而后直白的说“因为不想上学。”
林栖还是理解不了洛祈这么做的动机，她看着他收拾书包的样子，好奇的说“你明明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
洛祈三两下就收拾好了书包，他单肩挎着那个白色的书包，走到门口，他定定的看着林栖。
等看的林栖不好意思了，他才说道“我学习好，是因为爱做题，不是因为我爱吃苦。”
“走了。”洛祈路过的时候，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的头发！”
林栖被摸的头发炸毛，虽然不理解他，但她还是乖乖的跟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