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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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
谢玙工作室在上个月官宣了2024年“时间絮语”世界巡回演唱会,其中第一站就是北沅。
消息一出直接登顶了好几个社交软件的热搜榜单。
2018年,谢玙凭借一张专辑横空出世,很快便红遍大江南北,成为有史以来单曲播放量最快破亿的歌手,出道这几年各大奖项都拿了个遍。
独特的唱法,惊人的才华以及出色的外形让他很快在乐坛站稳了脚步,当之无愧的实力与人气并存,每次发新歌都会引发空前的讨论量。
这次演唱会是他时隔两年的再次回归,据说他在本次演唱会期间还会发行他的新专辑。
……
傍晚6点,云阙科技的办公大楼里。
徐倩琳狂点抢票软件的界面,嘴里还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可前后不过几秒钟,办公室就传来她一声暴躁的怒骂声。
“卧槽,死系统,破系统。”
她有气无力地把手机扔到一旁,崩溃地抱头发出一声哀嚎,“又没了,又没了……”
旁边的同事没忍住发出一声无情的嘲笑,“我就说嘛,你要能抢到算我输。”
徐倩琳都快崩溃了,“我真的服了,我刚点进去就显示前方拥挤,然后刚一刷新,票就没了……”
“天哪,我现在真的好难受啊,谢玙好不容易才开一次演唱会,错过一次怕不是又要等两年。”
“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人喜欢他啊,就不能少一点嘛,这样我就能抢到票了。”
坐在她对面的舒言在听见“谢玙”两个字时抬头看了她一眼。
对面的徐倩琳赶紧和她诉苦:“舒言,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代码写不完,演唱会门票也抢不到,今晚还得加班,这苦逼又操蛋的生活。”
舒言拎着包,随手递给她一瓶酸奶,“辛苦了,我今晚就先下班了。”
徐倩琳伸手接过,又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今晚要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那陈质怎么……”
话还没说完,陈质就出现在他们办公室门口,他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哈喽,亲爱的战友们。”
徐倩琳往上拖了下镜框,语气调侃:“刚还想问你怎么还不来接舒言。”
陈质走到舒言身边,笑着说:“我哪敢不来啊,这不刚把电脑关上就过来了嘛。”
徐倩琳拧开酸奶喝了一口,和他们挥手,“去吧去吧,不耽误你们了。”
舒言和陈质一起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陈质先帮她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才转身去了驾驶位。
系好安全带后,车辆平稳地驶出了车库。
陈质给手机解锁,语气很自然地说:“你看一下酒楼的位置,我导个航。”
“好。”舒言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搜索高中同学群然后点了进去,给陈质报了酒楼的名字。
陈质打开地图软件输了进去,“行,30分钟,不是很远。”
外面这会儿已经天黑了,道路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公交车站的广告牌不停轮换着明星的广告。
两人只有上车那会儿说了几句话,此外的时间舒言都一直在看车窗外的风景。
他们路过一个大型商场的时候,外面的LED电子大屏上正好在播放谢玙巡回演唱会的海报。
海报上除了关键信息以外,只有一个他的黑色剪影,背景是醒目的绿色。
注意到舒言在盯着海报看,陈质也往右边扫了一眼。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笑着说:“今天我们办公室还有人在抢他的演唱会门票。”
“不过没抢到,他那票真的太难抢了。”
舒言抿了抿唇,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徐倩琳刚才也在抢呢,也没抢到。”
前面刚好是红灯,陈质踩了刹车减速停了下来,他偏过头看她,语气轻快:“是吧,人气真的太火爆了。”
“我记得他高中还是我们学校的,和咱们一个年级,你还记得吗?”
闻言,舒言征了几秒,眼睫微垂,坦言道:“……记得啊。”
“是吧,没想到他现在会这么火,咱们学校还真的是出了个大明星,真给南港人长脸。”
“要是早知道他会这么火的话,当年就该找他要几张签名,说不定现在还能卖一个好价钱,你说是不是?”
陈质笑着和她开着玩笑。
舒言无声地笑了下,她刚要说什么,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蔡妙妙。
刚接通电话,里面就传来蔡妙妙催促的声音。
“言言,你和陈质到哪了,还有多久才能到?”
陈质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你和她说,5分钟。”
舒言把陈质的话传达给蔡妙妙。
“好吧,那我等你,我给你占了个我旁边的座位。”
“好,我待会来找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质向右打着方向盘,“这次同学聚会来的人好像还挺多的,没想到咱们班这么多人都来了北沅发展,也不知道大家变化大不大。”
高中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很多人都难再聚在一起。
至于变化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的吧。
舒言轻笑:“是啊。对了,我听说唐临都要结婚了。”
陈质点点头,“是的,那家伙大二就开始谈恋爱,现在也谈了好多年了,我听他之前说打算年后就把婚礼办了。”
“不枉他当年苦练抓娃娃技术,这恋爱还真是让他给谈明白了。”
他笑着瞥了舒言一眼,“说实话还挺羡慕他的,不像咱们都研究生毕业了,还是单身狗。”
舒言笑了笑,“一个人也挺好的,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听她这么说,陈质眼中滑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脸上又重新扬起笑容,“也是,还好咱们都是单身狗,刚好还能做个伴。”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酒楼前,陈质去车库停车,舒言先下了车。
她站在原地等陈质的时候,忽然听见左前方传来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
“舒言!”
抬头一看,许愿和许茉正朝着她跑过来,三个人兴奋地抱在了一起。
舒言笑着说:“好久没看见你们了,你们平时学习应该挺忙吧。”
许茉狠狠地点了点头。
许愿挽住她的手吐槽:“是啊是啊,我们最近去医院实习了,每天都特别忙。”
许愿和许茉当年都报考了北沅的一所军医大,姐妹俩都是临床医学系的。
过了一会儿,陈质也回来了。
几个人一起朝酒楼里面走去,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到达了预定的包间。
舒言刚进去,蔡妙妙就站起来招呼她过去。
许愿和许茉也跟着一起过去,陈质则是过去挨着王远坐下。
舒言刚坐下,就撞上对面几个同学探究的目光,大家笑着打了个招呼,又寒暄了几句。
人基本上都到齐了,菜是提前就点好了的,服务员很快就把菜送了过来。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
好多人自从高考完就再没见过,一开始难免有些拘束,但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始模仿起高中老师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
一个男同学举着茶杯当话筒,另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微微俯了点身,环环视着桌上的人,“听好了哦。在座各位,以后都是要去造火箭的,所以学好数学就尤其重要。”
刻意压低的声音,配上他浮夸的表情,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有人问了句:“所以咱们班真的有人去造火箭了吗?”
话音一落,立马有人推了推旁边的李嘉,“这啊,咱们班的大学霸李嘉同学,飞行器制造工程专业的。”
“哇,还得是李嘉同学,佩服佩服。”
“来来来,我提议咱们一起举杯敬大学霸一杯,也祝咱们祖国的航天事业蒸蒸日上。”
大家刚要举杯,这时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女人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围了条蓝色围巾,扎着丸子头。
有人眼尖地认了出来,“班长?你终于来了。”
夏艺解下围巾又脱掉外套入了座,她笑着说:“在外面就听见你们在举杯,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于是大家重新举了杯。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开了头,大家纷纷说起了自己的近况。
夏艺眉眼弯弯,“我呀,我现在从事的是珍稀植物保护的工作,我觉得还挺适合我的,经常穿梭在大自然里。”
“哇,班长,这个工作听上去很不错啊,真羡慕你每天都能呼吸新鲜空气,不像我们只能吸雾霾和汽车尾气……”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这工作听上去就挺健康的……”
很快话又轮到蔡妙妙这里。
高考毕业后,她就成了某绿色网站的小说签约作者,现在已经出版好几本小说了,上个月还卖了一本影视版权大赚了一笔。
不少人都朝她投来了羡慕的目光,还有找她要亲签的。
之后大家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旁边的舒言。
当年谁不知道明明已经拿下了北大和华大降30分录取的资格,但舒言还是在高考时拿下了一个十分漂亮的成绩,成为他们那一届为数不多能裸分上北大的人。
在大家热切的注视下,舒言微笑着迎上他们的目光,“我本硕都是在北大念的,今年6月刚毕业,计算机专业,辅修的人工智能,现在在一家科技公司上班。”
有人接了她的话,“我知道我知道,陈质和你一个公司吧,听说你们在研发一个人工智能软件啊,现在人工智能可是国内的热门领域。”
舒言趁机做了个小宣传,“是的,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公司研发的AI软件很快就能上线了,这个软件功能很强大,擅长计算、编程、写作,还可以应用于医疗,教育,农业,军事等领域……”
“厉害,听上去就很高级的样子,到时候一定下载来用用。”
“真不错,你们公司之前开发的几款软件都挺好用的,办公方便了很多。”
“……”
又
有人倏地说了一句:“说起来你和陈质还真的挺有缘的,高中大学都在一个学校,现在又在一个公司上班。”
“是啊,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真是让人羡慕,这么多年了,感觉还是和初高中的同学关系最好。”
“谁说不是呢……”
舒言只笑了笑没说话,余光注意到陈质似乎在往她这边看,可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低头在和旁边的同学讲话了。
吃过晚饭后,有人提议找个地方继续第二场,最后决定一起去KTV唱歌。
蔡妙妙拉着舒言的手臂撒娇:“言言,咱们也去吧,想和你一起唱歌。”
舒言点头说好。
看见她脸上灿烂的笑容,舒言忽然想起一段高中的事情。
那时候她和蔡妙妙说了那次在楼梯口碰到陶续的事情,还把他认错人的事情也一起说了。
当蔡妙妙听见陶续差点打到她的时候,气得立马登上Q.Q,把他狠狠骂了一顿,然后再拉黑删除。
舒言还记得蔡妙妙当时说的是男人这种生物多的是,但是自己是她高中最好的朋友,她不可能为了男人和朋友生出嫌隙。
高中毕业后,尽管她们并不在一个城市上大学,但是一直没有断联系。
大学毕业那年,蔡妙妙就用稿费在北沅买了个小公寓,每天的工作就是宅家写小说,日子过得轻松又惬意。
……
一行人坐车来到了附近的一家KTV。
舒言对唱歌不是很热衷,但还是在大家的起哄下点了一首。
她指尖一滑,点到了一首KTV推荐的热门歌曲,而且这首歌刚好是谢玙的。
她正要点取消,却被某个同学喊住:“别别别,这首歌我刚好会唱,真的很好听的。”
于是这首歌就被保留了下来。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这首歌,不知道是谁塞给她一个话筒。
为了不扫兴,舒言只能看着屏幕上的歌词唱了起来。
说实话她并不擅长唱歌,但胜在声音好听,所以还不至于辣耳朵。
一曲结束,舒言蓦地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们准备切下一首歌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的包房也开始唱他们刚才结束的那首歌。
只是这声音听着却异常的耳熟,就好像是……
“我靠,隔壁是在放原唱吧。”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这高音部分唱得这么牛……”
“我去,这哪里来的大神,谢玙的唱法这么难模仿,隔壁居然唱得跟原唱没什么区别。”
“不过我怎么觉得隔壁是在向咱们宣战呢,是在嘲笑我们刚才唱得太难听了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不行,咱们绝对不能认输,再来一遍……”
“果然是民间出高手啊,我敢说就算是谢玙本人来了都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水平。”
一群人就这样听完了隔壁唱的整首歌。
“来来来,咱们现在再来一遍。”
“就是,绝对不能输给隔壁。”
“……”
又坐了一会儿,舒言侧身凑近蔡妙妙的耳朵,“妙妙,我先出去上个厕所。”
蔡妙妙:“好。”
舒言推门出去的时候,恰好碰见隔壁的包房也有人出来。
或许是因为刚才那太过于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往里面扫了一眼,注意到角落的光影里坐着个年轻男人。
他前额的头发遮住点眉毛,大半张脸都陷在黑色的衣服领口里,只剩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露在外面。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男人敏锐地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目光带了一丝凌厉。
对视的那个瞬间,舒言听见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赶紧收回视线,几乎是慌乱的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从里面出来以后,舒言有些出神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晚上喝了点酒,脸上正泛着红。
她唇边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低头用冷水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是谢玙。
一定是她出现幻觉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都7年了。
要是能碰见早就碰见了。
舒言扯了张纸擦了擦手,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她还没走几步,视野里忽然多了抹黑色的身影。
她脚下猛地一顿,抬头看去,正好和那人的眼睛对视上。
男人的面容还是如她记忆里那般清冷矜贵,或者说是更加出色。只是眉眼间的少年稚气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年男人的内敛和稳重。
周遭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被自动屏蔽了,舒言只能听见自己胸腔内传来的狂烈心跳声。
她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惊扰了这个太过美好的“梦”。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男人朝自己走了过来,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她瞬间笼罩在阴影里,眼眸低垂,对她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