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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这次坐稳江山了吗?(双重生)》

28. 第二十六章 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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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

灼烧。

焦糊味。

令人作呕。

李沐瑶在一片火海中找不到出路,身边是无数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分辨不出样貌,但她却清楚地知道,他们是谁。剧烈的疼痛从双手传来,烧伤的手蜕皮后呈现出可怖的焦红色,尖叫的冲动被生理性压抑,积蓄在胸腔里,进一步放大了恐惧,直到她再也无法承受,猛地坐起——

李沐瑶昏睡了三天,终于在大火后的第四天早晨醒了。

这种惊醒加浑身疼痛的感觉似曾相识,要不是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重生在了一年前自己被李执救回皇城的时候。

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脖子一动就痛,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生了什么,好像在火场中她救了一个人?似乎是阿离?

可是阿离不是已经死了吗?

正在李沐瑶疑惑的时候,沉璧走进房间,看到李沐瑶醒了,连忙就要喊军医前来诊脉,却被李沐瑶叫住。

“我父兄如何?”李沐瑶虚弱地问道。

沉璧很讨厌这种时候。她从小一同长大的公主日渐消瘦憔悴,身体每况愈下,而她不仅无能为力,甚至还要将噩耗传达给她。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哑巴。

李沐瑶无法坐起,只能偏过头,不安地看向沉默的她。

“公主……您不记得了吗?”沉璧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问道。

“记得什么?”李沐瑶皱眉道,“我好像在火场里救了一个人,但后面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

沉璧的心揪了起来,她强忍泪水,故作轻松地道:“难怪呢,有个小太监在外面跪了一个上午了,说是公主救了他,特来谢恩。”

李沐瑶一愣:“小太监?”

“是呀,他说他叫高成。”

果然是自己的错觉。李沐瑶心中自嘲。她下意识地在房中搜索阿离的身影,却没有找到。

“高成?”李沐瑶喃喃道,“多大年纪?”

“不知道。”沉璧见话题岔开,松了口气,“他脸被烧伤了,浑身上下都缠着绷带,看身形,可能十几二十岁吧?”

李沐瑶有些同情他:“脸被烧伤了?”

“嗯,看着怪可怜的。”沉璧给李沐瑶倒了杯水,扶她坐起。

“留下来吧,”李沐瑶就着沉璧的手喝了一口茶水,叹道,“他被烧伤了脸,没有贵人肯要他了。”

沉璧点点头:“奴婢这就去跟他说,让他搬过来。”说着又扶李沐瑶躺下。

李沐瑶见沉璧就准备出门,苦笑着叫住了她:“沉璧。”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吗?”沉璧转身,低头恭敬地问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父兄如何了?”李沐瑶轻声地、固执地问道。

沉璧抬起头来,看见李沐瑶侧躺着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双眼红了,一边眼中蓄满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汇入另一只眼中,又溢出更多的泪水。

好像她无法承受的悲伤。

……

三日之后,邙城在逝者头七这天举办了一场匆忙却隆重的葬礼祭典。

在这场大火中,迎回的皇室人质,只有四皇子李构幸存,余下的全部葬身火海。其中三皇子和郑贤妃的尸身被发现于郑贤妃休息的厢房中,距离房门很近,但不知何故没能逃出来,和房中几名伺候的侍从一起烧成了焦炭。

大皇子为保护太上皇身死,而李晋、二皇子李檀和俞贵妃的尸体则在倾倒的主屋中被发现,距离大门不过只有区区两进院落。

此外,整个行宫中死于大火的侍从、小厮太监和宫女丫鬟共计三十九人,伤者逾百。

穆怀璋带着下属连夜逃回了北燕。

起火原因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北燕探子混入行宫,多处同时纵火,意图造成皇族自相残杀的假象,嫁祸新帝,引发天玺内乱。

薛岳办事雷厉风行,短短七日,人证物证俱全,口供签字画押完备。

段维也毫无异议。

李沐瑶在醒来的那天收留了原本应该被留在行宫任职的高成,将他招到身边伺候。此外李沐瑶院中便再无动静。她对调查结果保持着沉默,薛岳送来的一切简报都如泥牛入海。

薛岳见不到公主,几乎要以为她对父兄的死满不在乎——尽管军医说李沐瑶病重,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以公主的性格,不应该如此漠然。

一个对边城兴衰都会追问一句为何的人,怎么可能对父兄死亡的原因漠不关心?

直到他看到李沐瑶勉力出席了祭典,在父兄的棺材前哭得昏死过去,薛岳方才松了口气:看来她确实病得很重,不是不关切,而是真的力不从心。

祭典上,修养了七日的李构也终于露面,作为唯一的孝子,摔瓦扶灵。他神情哀戚,精神萎靡,似乎这七日不是在休息,反倒像是被痛苦折磨得七日未曾合眼。李沐瑶晕倒在他身侧时,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还是阿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因为要赶在七七四十九日内回到上京,李沐瑶没有休整,被军医救醒后,当日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这支送亲的队伍来时浩浩荡荡,喜气洋洋,归时却匆匆忙忙,哀哀戚戚。

李沐瑶靠坐在摇晃的马车中,大部分时间都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偶尔清醒的时候,就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来时冰雪消融的场景逐渐被勃发的春色替代,但她的心仿佛被冻在了冬日。

沿途每隔七日便会举办一场祭祀,李沐瑶每到这个时候,便会在父兄的棺木前发呆,一坐便是一整夜,谁也劝不走。

出发将近一个月,她都没有见过李构。她知道四弟在躲着她。有好几个她独自守灵的夜晚,她知道李构就在停灵的大堂外,宁可坐在冰冷的石阶上,都不曾踏进过灵堂一步。

“五七”的夜里,李沐瑶和之前一样,踏进了布置好的灵堂。祭典在入夜时已经完成,守夜的臣子、侍从和兵卒知道李沐瑶的习惯,见她休整之后再次出现,都识趣地退到院外,留她一人同父兄独处。

李沐瑶跪在父兄的棺椁前上香、磕头,动作熟稔,有条不紊。四周一片静谧,只有火盆中燃烧的黍稷梗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

李沐瑶闭上眼,双手合十为父兄诵经祈福。没过多久,耳畔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刻意放轻,却愈发凸显来人心事沉重。

李沐瑶等了一会儿,见他依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阿构,没几日就要回京了,你准备一辈子这样躲着我吗?”

令人难耐的沉默仿佛将空气凝成了固体,李构被困在其中,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他抬起头,看着多日未见的阿姊。

只一眼,他眼眶就红了。

李沐瑶瘦脱了相,孝服穿在

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但她面色却很柔和,甚至冲他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来,阿构,到阿姊这儿来。”

“阿姊……我……”李构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开口便哽咽了,手死死地扣住门框,不知是想阻止自己进去,还是想将逃避的自己拽入灵堂。

李沐瑶走上前去,轻轻抚上李构的手,将他的指头慢慢掰开。她的手上布满了未愈的伤痕,李构看在眼中,不敢与她对抗,顺从地卸去了力道。

李沐瑶像小时候一般牵着弟弟,带着他跪在了父兄的棺椁前,双手合十:“阿构,给父兄磕头。”

李构哭着朝棺椁磕了三个头,额头用力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自大火之后,他每次祭典都给父兄叩首,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沉重。

半晌,李构才抬起头来,看着父兄的棺椁,道:“阿姊,你都知道了?”

李沐瑶摇摇头:“细节不清楚,但八九分还是能猜到的。”

李构抿着嘴,捏住了自己的拳头,带着愧疚、惶恐、愤怒和无奈。

李沐瑶转向李构跪坐在软垫上,拍拍他的肩膀让他面朝自己,柔声道:“阿姊替你说吧,若说的不对,你再纠正我,这样对你而言会容易一些。”

李构垂目不敢看她,轻轻点了点头。

“一开始我的确怀疑过你,”李沐瑶坦诚道,“我怀疑当时你说舍不得我,想在我去北燕前和我多待一晚,是为了制造一个自己不在场的证明。”

李构苦笑了一下:“阿姊如此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但你这么多天都躲着不见我,我就知道我想错了。”李沐瑶看着李构颓废的样子叹了口气,“如果你演技真有那么好,有这样的心理素质,又怎么会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副模样。”

“所以你应该和我一样,是事后才知道的。”李沐瑶轻声道,“我从火场中阴差阳错救下了高成,他补全了我在救下他之后失去的记忆。”

“嗯,阿姊也算是解了善缘。”李构低声道。

“善缘吗?”李沐瑶看向父兄的棺椁,“前几日我常想,若是我没有救他,自始至终和父兄待在一处,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

“不,”李构摇摇头,“他们计划好了一切,即使阿姊不救他,阿盾也会想别的方法拖住你我。”

李沐瑶点点头:“不错,我想到薛岳会是李执的人。段维和你的母妃一个代表世家,一个代表宗室,定然维护父皇的利益。他们各自埋了人手在送亲的队伍中,只等时机成熟便会斗个两败俱伤。这些推测,在回行宫的马车上,我都告诉了父皇。”

“但我却算错了两件事。”李沐瑶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第一件,我以为他们选择的时机是第二天我即将前往北燕、你们来送行的时候。届时穆怀璋也在,薛岳甚至有机会将他也一网打尽,却没想到居然夜里就动手了。”

李构循着李沐瑶的目光看向父兄的棺椁,低声道:“那是因为他们要将你也安全地带回上京,薛岳承担不了你被挟持的后果。”

李沐瑶一呆,随即了然道:“是了,”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总是忘记这一点。”

“什么?”李构疑惑道。

李沐瑶随即摇了摇头:“没什么,不重要。”

“我算错的第二件事,”她续道,“便是齐太妃的反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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